For a Thousand Mor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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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

「停。」
隨便是誰進出錄音室，都能嗅出眼下田柾國火氣之大。
今天田柾國難得下午一點準時抵達公司，正是為了看著金泰亨錄音並適時指導。但明明半小時後就要正式錄音了，金泰亨卻不知是怎麼搞的，不是高音唱不上去低音拉不下來就是音在飄在抖，田柾國一面聽，一面幾乎要撕爛了手上的歌譜。
這幾天接近田柾國新專輯發行日了，整個月裡他都在處理相關事務，包括概念照拍攝、預先簽名、記者會發布、給官方粉絲俱樂部留影像留言、節目錄製，每一樣行程皆不容許田柾國依照他舊有的生理時鐘作息，田柾國在閃光燈前自然是一派輕鬆，然而一離開工作現場，就像是女孩子來親戚一樣火爆易怒，騰出時間給金泰亨寫好歌了，對方的表現卻差強人意，也難怪田柾國動怒。
「金泰亨，出來。」
裡邊金泰亨面色蒼白地拿下耳機，垂著頭走出隔間，在田柾國面前整個人氣勢完全是比地上的螞蟻還低落，但田柾國絲毫沒有心軟的跡象，臉上滿是慍怒。
「你今天是什麼問題？可以解釋一下嗎？」
「……對不起，我今天狀態不好，對不起……」
「那請問你什麼時候狀態才好？可以給我個時間嗎？不要到了才說狀態不好，我沒時間照顧你的狀態！也沒時間等你的狀態變好！」
田柾國冷冷睨了金泰亨一眼，繞過他風風火火地走出錄音室，關門時還碰地一聲，把金泰亨嚇地肩膀猛然一縮。
慘了。
金泰亨挫敗地蹲了下來，兩手抱頭。
田柾國給他寫的歌明明自己很喜歡的，但是怎麼也唱不好，金泰亨自己也很徬徨。
這樣一個從天掉下來的機會他卻沒能好好把握，他到底在做什麼？
金泰亨揉著腦袋懊惱了好一陣，見田柾國一直沒回來，知道他真的火上了，咬了咬唇，趕緊又站起來，好好地看了歌譜。
那麼辛苦才寫出來的音樂要是被糟蹋了，不論是對於名聞遐邇的大作家還是窮困潦倒的小寫手來說，都是侮辱，金泰亨深呼吸，他到目前為止的確都沒有做到最好、沒有盡到最大的努力，他沒資格責怪田柾國的壞脾氣，是他沒達到人家要求的。
「Beating Heart」，也就是跳動的心，這是田柾國給他的個人solo曲目，即使只在兩星期內就完成詞曲製作和三改，還是保有極高的完整度以及田柾國的自有風格，金泰亨仰頭眨了眨眼，將盈眶的淚意逼回去，隨後拍了拍自己的臉，給自己打氣。
父母和奶奶一定在看的，他必須努力，不為自己，也得為家人。

田柾國一股腦兒地衝出來後，到地下一樓的咖啡廳給自己買了一杯Espresso，坐沒兩分鐘就有些不言而喻地後悔了。
是他預設期望太高，以為金泰亨能馬上跟上腳步，結果發現不符期待就理直氣壯地發飆了，這樣對金泰亨完全不公平。
田柾國雖然心裡有這麼樣的聲音，但還是不動聲色，自己悶悶地喝咖啡翻雜誌，硬是消磨了十多分鐘才起身前往錄音室，走到電梯門口前卻接到金南俊的電話，告訴他金碩珍突然帶朴智旻來公司，說是下了戲，想看看金泰亨錄音狀況如何，但金南俊他有要事處理趕不回去接應，要他到一樓接他們上去，田柾國才想斬釘截鐵地拒絕，就被掛斷電話了。
田柾國朝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射去凌厲的一眼，進了電梯心不甘情不願地按了一樓，才出電梯兩步又回頭，撥了電話。
「Cindy，現在立刻到公司一樓幫我接人上九樓9007錄音室。」
「咦可是我現在……」
田柾國掛掉電話直接進電梯，自己上了九樓。
錄音室的門上都嵌著一塊長型兩巴掌大的透明玻璃，為方便開門前就能注意到裡面有沒有人，也因為錄音室隔音好，即使裡頭分貝高達百位數外面也不一定會有聲音，此時若要確認，只需要自玻璃處望一眼就能看到裡頭的動靜。
田柾國往玻璃一觀望，只見金泰亨手裡拿著歌譜兜轉，神情十分認真，嘴巴動啊動的，看來已經又打起精神開始練習了。
看來金泰亨比起他所設想的還要強韌呢，田柾國淡淡一笑，稍稍開了一點兒門縫，金泰亨的聲音自然地流竄而出。
Beating Heart的原曲是三四年前田柾國未完成的曲子，那時候他寫到一半接不下去了，就暫且放著不管了，想想果然這種與古典已經完全剝離的曲風他還是無法揮灑自如。然而上回聽了金泰亨的聲音，回去後田柾國只是稍稍將天鵝湖Act II: XIV.部分編織進樂曲中，整體的鮮明感就躍然紙上了，況且如今聽來，金泰亨的聲線與這首歌搭配起來的確相得益彰。
扶著門把，田柾國聽著金泰亨唱完完整一遍後，便進到室內了。
「有自信唱好了嗎？」
金泰亨沒注意到田柾國進來，被他這麼一聲嚇到，立刻回過頭，「可以了。」
「進去吧，Max快來了。」
金泰亨連忙點頭鑽進隔間，戴好耳mic。
「開始。」
田柾國坐上椅子後也戴上耳mic，便沉沉地看著金泰亨，已經沉澱下來的注視顯得格外深沉，金泰亨不敢去對上他的目光，在心裡不斷提醒自己專心，最後心一橫乾脆閉上眼唱了。
一曲結束，金泰亨一抬頭，卻發現玻璃窗外多了三個人，錄音師Max、滿臉不屑的朴智旻，以及神情複雜的金碩珍。
田柾國完全無視身邊兩人，只顧和Max說話，「給他三分鐘休息一下，馬上就可以開始錄音了。」
Max比了個OK的手勢，「好。」
田柾國招手讓金泰亨出來，親自給他倒了杯溫水，塞到他手裡，「等下正式錄音，準備好了就開始，你有三分鐘的時間休息。」
金泰亨接過水乖乖地點了頭，「那你要回去了嗎？」
「不，我看著你錄完音。」
金泰亨沒再說什麼，只是小口小口地喝著水。
朴智旻站在一旁觀察著兩人，勾了勾嘴角，隨後望向田柾國，「我也想喝水，可以也倒一杯給我嗎？」
田柾國視若無睹地回到儀表板前拉開椅子坐下，連一句叫你經紀人倒都不給朴智旻，拿起幾張譜兀自和Max討論了起來。
金泰亨見朴智旻臉色陰霾，也不想管他，拿著杯子走到外頭自己靜靜喝水。
朴智旻一口氣哽著，轉頭扯過金碩珍，「不看也罷，我要回去休息了！」
說著朴智旻就拉著金碩珍氣沖沖地跺出錄音室，一出來正看到金泰亨還事不關己地喝水，便冷冷一笑，「田柾國要是知道你唱歌的嘴早已伺候過過無數個男人，他還稀罕你唱歌嗎？再好聽都是被上出來的，還真可惜我沒機會討教呢！」
朴智旻話說的直白，一旁金碩珍聽著都有些不忍，無奈下一刻就被朴智旻扯著離開，也只能低頭快速經過臉色蒼白，雙手險些拿不住杯子的金泰亨。
裡頭的田柾國見兩人走一會了才打開門欲叫金泰亨進來，卻見他神色不對，不知道又受了朴智旻什麼氣。
然而田柾國沒有安慰他的打算，畢竟他本來就看不起把情緒帶到工作場合的人，這樣不專業的舉動不僅不尊重共事者，同時只會給人極差的觀感。無論是無理取鬧的朴智旻，還是情有可原的金泰亨，都一樣。
「……進來吧。」
金泰亨抿了抿嘴，「再給我兩分鐘好不好，我……我緩一下。」
田柾國看了他一眼，「盡快進來，時間寶貴。」

-未完-

好像發上癮了糟糕(←